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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者就任,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云卿安面容沉静,淡淡道。
姚定筠眉心一跳。
姚定筠自是不甘,经诸多努力破例取得了就读名额,首试告捷后却因父亲出事前功尽弃。说不怨愤失落是不可能的。
日光被门前的身形遮挡只能挑着空处投射进来,像是和谐的一幕忽而被人撕扯开了,唯有地面的黑影泛着寒意。
云卿安绷紧的手缓缓松开了,他含了柔情地与司马厝对视片刻,后嘴角噙着淡笑,转开了目光从容不迫道:“不知侯爷到访,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定筠备茶。”
“姚氏?”司马厝侧过脸,遥遥逼视着云卿安,话尾上挑玩味道,“督主夫人?”
姚定筠方才往外边退下将门掩了一半,闻言停下了脚步,面色有些发白。
“误人名声,总归是不道德。”云卿安没再抬头,清冷又疏离。
伪君子,向来会玩又会拿捏尺寸,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误他名声的时候又怎么不说?
司马厝冷嗤,抬脚直直朝着窗棂边走过去,负手在后慢慢地踱步,倒也算中规中矩,只是那眼神跟狩猎似的,让云卿安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垂着的眸也似漾开了涟漪。
在走到能靠上桌沿边的位置时,司马厝停下了,像模像样地伸手从其上的竹筒中拿过一柄小巧的戒尺,放在云卿安面前晃了晃,说:“有几分道德水准,云督还能给我量出来不成?”
“不是买卖,便丈量不得。不论斗,不论斤。”
云卿安抬手抓住了那柄让人眼花的尺子,用一截指尖在尺身上弹了弹,这振动便传过去了,连人手心都能被带着发热。在司马厝甩开了手时,他温声说:“论高低深浅,昼夜更替,以日以年。”
门在这时被虚虚地全掩上,姚定筠的影子停顿片刻后也离去了。各人入各家,各鸟入各巢,不戳穿就没人知道是哪方越了轨。
云卿安将注意力又放回了桌面上,说:“惜忙则无暇分顾,所幸念及则来。”
寻适时,适地。合情合理,合乎心意。
“云督忙也要分个轻重缓急,被怠慢了我可不干。”司马厝忽而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推到靠墙的一边,腾出了一大块空面来。
置气似的,和他当年给虎崽讨说法时如出一辙。
云卿安弯了弯眉眼,从凳上起身,低头时牵上司马厝的手,真诚地道:“墙不好翻,我为你开扇门。故分星月入我室,红锣喧鼓,攘攘以迎。”
是十指相扣。曾遥不可及。
“云督考虑得周全。”司马厝凝他良久,将手抽了回来,“到时候可就谁都知道,司马品性恶劣,合流污,渎人夫。道德坏透了。”
藏书辟蠹用芸,萤窗白首。却若有朔边长野的碧连天,卷原风,被挡在外边进不来,掠去了百里无所向所留。
空手无依,心结又被拧紧了几分,云卿安眸光一暗,仍怔怔地盯着他,试探着道:“征蓬孤雁皆随长风去,归人当何?”
凤凰不蓄,不止,非私。
“回朔北么?我倒是想啊。这一路的盘缠早就攒够了,不够还能伸手找云督讨要。”司马厝嘴边勾出抹自嘲,随手从桌上抽出一支笔来,蓄谋般的夹在手中。····云卿安闻言不自觉地苦笑,脸上血色全无。
到了今日这般,云卿安完全可以做到认为往事都不值一提,也可以利用东厂的鹰犬走狗作威作福,将散乱的尊严又拾捡起来充作排面。
但都是对着无足轻重的、除一人以外的别人。
那一直以来被他死死压抑掩藏着的奴性,会不受控制地在司马厝面前暴露出来,一举一动都带上了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像是在卑微地乞求一丝垂怜。
“下贱不得其用,愿侯爷行得万里路,得偿所愿。”云卿安垂眸,脚步虚浮而往后退。
“你下贱又有什么打紧的。”司马厝忽而逼近几步,手扶上他的侧腰,面容正经得看不出丝毫端倪而声音浅淡。
“我下流啊,逐野弄云,不是圣人。”
一道折章落了地,又被云卿安不动声色地用脚踩上踢到了角落,从朔北来的音信便暂时传不到司马厝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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