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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弗陵挥手让别人出去了,自己坐在了殿前的台阶上,双手手肘放在膝盖上,看着表情之中带着震撼的张安世。
他叹了口气:“这是之前父皇母后留下来的东西,不过我一直没给你看,张大人的遗物。”
虽然刘弗陵不懂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张安世是明白的,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忽地一笑:“都是他们那一辈人的事情了。我的字,听说还是当年你母后说的,后来告知了我父亲,父亲又与母亲提到‘子儒’儿子,及冠之礼时的表字便是这样来的。只是这里面的遗物,除了这笔迹是我认得的父亲的字以外,别的竟然都不清楚。”
“我倒是记得,张大人以前很喜欢这块素玉吧?听说是我摔坏的。”刘弗陵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这几年自己并非都是在朝中度过的,有时候也去洛阳看看自己的母后,只是父皇一次都没有去过。于是一个月前,刘弗陵对自己的父皇说,父皇,你该退位了。
刘彻看了他很久,那一夜,宣室殿中的灯没有熄灭过。
于是刘彻就退位了,他的儿子已经长大,看上去没有野心,只是他毕竟已经大了,翅膀硬了,自己也累了,还是走了好。
他走了,刘弗陵就舒服了,没人管教着自己。
只是现在,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宣室殿里,忽然就明白了帝王的那种寂寞。还好有个从小到大的玩伴。
“这块素玉我是记得的,父亲曾经拼了许久,听说是祖母留下来的。不过也只是听说……”张安世放下了素玉,拿起了信筒,不过就是一枚小小的信筒而已,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似乎也不甚清楚,“这东西很是平常……”
“也许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义吧?”
刘弗陵插了句嘴,打了个呵欠。
而张安世的手指,终于触到了那一张纸,然而他只看那些轮廓,就已经知道这几句话是什么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父亲的这句话,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底。
在他及冠礼的时候,殿下也是来的了,并且告诉他,子儒的确是他的字,她并没有停留多久,只是一会儿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听到她喃喃了这一句,原来这还是父亲留在这世间最后的字吗?
张汤并不能算是好父亲,可是张安世并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
这世上,最难的便是情非得已,即便是自己父亲这样的人,又能怎样呢?
他将漆盒重新盖上,“陛下不去洛阳看看吗?”
“父皇想要当猪,也得看我母后愿不愿意养啊。”
刘弗陵的声音是如此轻松,把自己的父皇刘彻比喻成猪这种事情也只有他敢干。他双手往脑后一枕,已经有了翩翩少年的风度,躺在了殿上,厚厚的毛毯衬着他黑色的皇袍,有一种说不出的尊贵和洒脱。
张安世一看就皱眉,“陛下还是起来吧。”
“陛下是谁啊?不认识。”刘弗陵扬了扬眉毛,一副“你有种来打我啊”的表情。
刘弗陵这性格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天生无赖,也从来没见陛下和殿下是这种德性,有时候张安世私底下也怀疑刘弗陵到底是不是陛下跟殿下亲生的太子。在人前的时候刘弗陵那是无比正经,可是一旦到了人后,各种各样的大胆举动这人都敢做出来。
他心想莫不是这家伙跟主父偃混多了,所以才变成这模样的?可是桑弘羊跟主父偃那交情也不浅,怎么就没见桑大人变成刘弗陵这样?
“江充大人来了。”张安世看了一眼后面,然后转过头来对刘弗陵说道。
刘弗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站得端端正正,“啊,江大人请进——
……
人呢?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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