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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2页）

&esp;&esp;城门前的女子明明看起来娇小孱弱，可字字句句，却如擂响的战鼓，直击人心。

&esp;&esp;赛斯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将生死置之度外，公然挑衅忽兰，那些大燕的将士们，显然被她方才那番话激起了怒火，斗志愈强。

&esp;&esp;他的嘴角紧绷，冷冷一笑，“贱人。你护那群一文不值的贱民，守这注定被攻破的孤城，那就拿你这贱命替我忽兰猛士开道！”

&esp;&esp;他缓缓扬起自己手中的强弩，弯弓满弦，利落放箭，箭如流星，那女子便如一张薄纸，被那箭贯穿，最终归于尘土。

&esp;&esp;宜兰撕心裂肺唤出一声知知，她眸色赤红，几乎失了理智，她看向一旁的魏燎善冲，涕泪横流，“请将军开城门，请将军开城门……”

&esp;&esp;那是她的知知啊！

&esp;&esp;她的知知，不想叫她为难，替她做出了选择。

&esp;&esp;魏燎屈膝跪下，饶是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咬牙道：“夫人，薛姑娘做出这样的抉择，便是为了矩州城的一线生机，若此刻开城门，前功尽弃……”

&esp;&esp;城楼之下，乌泱泱的忽兰贼军已到城门下，举横木撞城门，欲架云梯攀爬入城。

&esp;&esp;善冲看向那贼军之首赛斯，目光几欲啖人，嘶声吼道：“众将士听令，死守矩州城，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esp;&esp;将士们明明疲惫不堪，但此刻仇恨的火焰却在心中燃起，薛姑娘一届女子，尚且不惧生死，他们这些男子，又怎能贪生怕死？哪怕是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esp;&esp;他们想起月前被当街凌辱的北境妇孺，想起了被瘴毒所杀的弟兄们，想起方才那站在城门前不畏生死的薛姑娘，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射箭的射箭，滚石的滚石，一个倒下，另一个立刻接上，鲜血染红了城墙。

&esp;&esp;那些意图攀爬入城的忽兰蛮兵，被石头砸破了脑袋，直直坠下城墙，整整半炷香的时间，竟无一个忽兰蛮兵成功登上城楼。

&esp;&esp;赛斯愈发焦躁震怒。

&esp;&esp;就在此时，忽兰军队的后方，忽然蹿起漫天的大火，东风一起，火苗随着滚滚的黑油卷起来，蛮兵铠甲之下大多着兽皮，一遇火便剧烈燃烧起来，一时间惨叫声四处蔓延，王军乱了阵型，无论赛斯与各个副将如何呼喊也无济于事。

&esp;&esp;那大火之后，是方才被放走的北境百姓，他们之中有农妇，有大燕昔日的官员，为首的那人正是沈赣，他佝偻着脊背，颤巍巍地提着火油，浇灌在扭成一团的忽兰蛮兵身上。

&esp;&esp;忽兰王军大乱，将领们四目相视，唯余惊慌，这火油原本是他们准备今夜攻下矩州城所用的，不知怎么到了这群忽兰贱民手中。

&esp;&esp;赛斯怒急，飞马去杀作乱之人，沈赣身子本就不好，被一刀刺中胸膛，他身子一歪，喷出鲜血，眼睛却睁得极圆，直愣愣看着赛斯，用尽力气道：“虽我一人死，千千万人往矣！”

&esp;&esp;赛斯对上那双眼睛，心中却终章（第一世完）

&esp;&esp;夜色如水，矩州城才经历过战火的侵袭，将士们埋葬阵亡的战友，旧丧未去，又添新丧，城门上挂上了数条白幡，随着北境的夜风咧咧作响。

&esp;&esp;内城中堂之内摆着一道棺椁，昏黄的灯火下，一个伟岸的身影跪在棺椁前，他铁甲未卸，身上依旧沾染血迹，只是静静凝视着棺椁之中女子的面庞。

&esp;&esp;众人瞧着中堂内的景象，忍不住举哀落泪。

&esp;&esp;是薛姑娘在忽兰蛮兵面前保护他们，让他们知道，女子亦有风骨，亦可为社稷献力。她像水，至善而无争，却又坚韧勇毅。

&esp;&esp;她才十八岁的年纪，原本能够在燕京与陛下相守，平安喜乐一生，可如今，她的芳魂却永远留在了矩州城的风沙之中。

&esp;&esp;宜兰与芰荷亦跪在一旁的蒲团上，一室悲恸尽在漫长的沉默中。

&esp;&esp;宋骁与魏燎善冲亦匍匐跪在原地。

&esp;&esp;薛姑娘之死，原是他们无用，他们无颜面对君主，更无颜面对躺在棺椁中了无生气的那个姑娘。

&esp;&esp;不知过去了多久，宜兰才忍住泪意，领着众人移步室外。尽管她想多陪着知知，可是她却知道，知知最想见的，最放心不下的人，是陛下。

&esp;&esp;城门之前，她第一次听知知称陛下为夫君，与夫君白首与共，是多少女子的夙愿。知知又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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