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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程典（第1页）

二人返回客栈，洗去脸上的污泥污渍，恢复本来的衣着装扮，简单吃罢晚饭，商讨着明日的计划。安素素道:“离举办丐帮大会只剩不到十日。明日我便进城见我师父。”淳于明点了点头。

安素素又道:“我师父向来好客。明日你可随我一同前去。顺便你还可当面问问他木正风的事。我想以我师父在武林中的地位，应会知一些别人无从得知之事。”提起疯老头，淳于明顿时来了精神，道:“那好。明日我便去拜访一下程帮主。”

安素素忽想起一事，跑去打开包裹，拿出一卷字画，道:“我师父向来喜欢收藏名师字画，文房墨宝。别看他是武林人士，写的可是一手好字，画的一副好画。我师父入丐帮之前，曾考中过朝廷进士。奈何父母被强盗所害，为报血仇，弃文从武，才加入丐帮。最后手刃仇人，报仇雪恨。”心想:我也要好好学武，早日杀了慕君，给我娘报仇。续道:“本来这幅王羲之的真迹，是我打算孝敬给师父。他老人家一开心，顺便再教我一招两式。但现在你前去拜访他，空手去可不太好。礼多人不怪。你明天就把这幅画献给我师父，他一定会见你。”

淳于明立马犯难，道:“这……多不好意思。其实我见不见他都无所谓。你之前不是说你师父从未提起过木正风？说不定你师父根本不认识木正风，我还何必去见他?还是你把你为你师父准备的贺礼亲手送给他，这本是你一番心意。顺便让他再指点指点你的武功，届时丐帮大会比武时你一定更有胜算。”

安素素道:“我们俩不是朋友?难道你跟我还这么见外?”淳于明道:“不是见不见外的事。我总觉这么做不太合适。”安素素道:“有什么不合适?我不还没把这幅画送给我师父?这本是我的东西，现在我改变主意，我不想送给我师父，我想送给你。这样总顺天应理，与人无碍。”淳于明道:“我不收。”

安素素道:“嘿。”蓦地换上一张苦瓜脸，道:“淳于公子，淳于大爷。小人求你收下，不要推辞。小人给你跪下行不行?”淳于明被她逗乐，笑着作揖道:“和伦公主在上，草民万万担受不起。请公主受草民一拜。”安素素咯咯一乐，马上挺起腰，耸耸肩，沉声粗气道:“传本公主旨意，赏赐一副王羲之“仲秋狂行”于淳于明。淳于明。领旨谢恩。”

淳于明单膝跪地，双手托起，道:“草民叩谢公主厚恩。谢公主赏。”安素素把字画放在淳于明手里，早已捂着肚子笑岔气。过好一会，却黯然神伤，道:“其实只有你把我当公主。连朝廷的奴才侍卫，都要把我格杀勿论。而乔三拜现在定得知我娘已死，但他为何说我娘通敌卖国?我娘在柒安一呆就是近二十年，从未出过远门，见过什么生人。真不知这罪名从何说起。而乔三拜自己蛮横专权，倒行逆施，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罪人。要是我爹还活着，我非宰了这个阉狗。竟敢骂我娘是贼妇，我真想把他筋拔了，皮剐了，脚剁了，手砍了，这样才能方解我心头之恨。”

淳于明听完她的话，已汗毛竖起。原来她这么爱她娘，连别人骂她娘一句，就想把别人扒皮抽筋，那更别说有人杀了她娘，恐怕这仇她还会真的去报。

安素素见他眉头紧皱，闷头苦思，问道:“你在想什么?”淳于明回过神，道:“没想什么。只不过我突然想起岳南一事，总觉乔三拜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丐帮大会，说不定还会派人前来，想把中原武林一网打尽。”

安素素道:“他敢。凭那些朝廷的软脚虾、三脚猫，也敢来欺我丐帮?看我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淳于明道:“万不可小瞧他们。他们的弩机毒箭甚是厉害。纵然你武功再高，也难抵挡。”

安素素毫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届时说不定少林方丈、武当道长，各门各派的掌门都会前来。难道还怕他们?”淳于明不置一词。安素素又笑道:“没事。你放宽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拿着字画去见我师父即可。”淳于明道:“看来我躲不过去。不过你为何非坚持让我去见你师父?”

安素素道:“我……”脸突然红了，道:“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帮你调查你的身世，谁让我们是朋友。啊。时候不早。歇息。”蹦上床去，床帘一拉，睡觉。淳于明摇了摇头，铺盖一抻，地铺一打，睡觉。

二人都睡一个好觉，醒来后精神抖擞，换上一套新衣裳，吃罢早饭，骑上大马，出县城而去。心想离福阳不过三十来里。二人也不再风尘仆仆的星夜赶路。于是晃晃悠悠、说说笑笑的来到福阳西门。直接进城，行人纷纷，小摊遍地，城中还穿过一条宽宽清清的大河，有不少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青年男女，泛一叶木舟，看着随风荡漾的波波涟漪，依偎在船甲上说着春风荡漾的情话。偶尔天空飞过一群候鸟，叽叽喳喳的甚是悦耳，整座城也更加繁华似锦，热闹非凡。

二人闲庭信步的朝丐帮帮主程典程府走去。丐帮弟子遍天下，它是帮派，不是门派，实质上类似镖局，所以总堂分舵都建在城郡之中。而武当少林虽享誉武林，如日中天，可它却是门派不是帮派，收徒极为严格，非有缘弟子不收，以至门下弟子较少。再加少林武当分别来源于佛教道教，有很深的门派理念，宗教习俗，所以避世而建，多选在山上开门立户。

程府坐北朝南，是前朝没落的王公贵族曾居住过的别院。但改朝换代后，被后来居上的皇亲国戚赶走。因新旧交替，百废待兴，地方官员为筹集银两，便卖房卖地。而此府当时被一家镖局买下，作为总舵。但随着镖局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总镖头直接把总舵搬到京城，此府作为分舵。再后来丐帮更换帮主，江湖上与丐帮素来交好的人或门派，定要祝贺道礼，于是总镖头便把此府送给程典，作为丐帮此届的总舵。等下任丐帮帮主继位后，再择地作为总舵。虽说有些麻烦，但符合丐帮的理念。就是走遍天下，不怕折腾。所以这个风俗习惯保留到现在。

程府大门上的朱漆，显然不久前又刷洗一遍，比真金打造的门钉还亮，还耀眼。门口东西各放置一座石狮子，镇宅辟邪，气势雄伟。红砖琉璃瓦屋檐盖了三层，一层包一层，意为盖上盖，节节高。显然是当初建此府时，取一个步步高升、日转千阶之意。大门前站着十六位孔武有力、虎背熊腰的壮汉，一排八个，分别位于东西两侧，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走到正门口，发现门内是一座巨大的屏风，上面雕刻着连绵不绝的奇石怪山，磅礴大气。淳于明暗自咂舌，心想:不愧是丐帮帮主，这府宅果真宏伟壮阔。

“好好好。那恕不远送，一路顺风。”两位江湖豪客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人向另一人拜别。安素素眼睛放光，叫道:“李伯伯。”那李伯伯送走那豪客，听见有人喊他，回身一瞧，霎时笑道:“素素。何时到了府上?为何不进去?”

安素素上前行个礼，道:“刚到。我师父呐?”李伯伯眉目清秀，但鬓角已白，笑道:“你师父刚才还念叨你。说这小丫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若以往有何热闹，她提前一个月就来，怎这次到现在还没来。”

安素素欢笑顿时变成苦笑，道:“师父还真料事如神。我娘她……已……已离世。”李伯伯惊道:“什么?你没骗我?”安素素道:“我岂会拿我娘的性命开玩笑。她已被奸贼所害，横死十多天。”李伯伯焦急道:“走走走。快随我进来。我这就带你去见你师父。你把你娘的事，来龙去脉讲个清楚，我和你师父都会为你做主。”带安素素走进门。

淳于明刚想跟上，却又想自己跟这程府上下完全没有任何交集，进去谁也不认识，何必进去?再说以安素素的聪明伶俐，若确有需要让他进去，定会派人出来喊他。于是收住脚步，站在门口静静等候。

大概二刻时后，便有府上的人把淳于明领了进去。穿过前堂，绕过花园，走过林荫小道，踏过流水拱桥，直接来到后堂，并没带他去会客厅。看来程典是在后院住居接见的安素素，所以他有幸欣赏一遍程府美景，走进主人的居室，见到丐帮的龙头老大。因是住居，客厅并不算大，但装饰家具十分考究，而且果真如安素素所说，厅内墙壁上挂着许多名师字画，看来程典确实喜欢舞文弄墨。而他看见程典时，程典身上毫无霸气，反而有很浓的书卷气。本以为程典也是一位丰腴肥胖的大汉，没想到身形却颇为俊朗。虽已六十高龄，头发花白，却看着极为儒雅，十分有风度。

淳于明见屋内有一位矍铄老者和安素素，而且安素素站他身边，甚是恭敬。心想定是程典。抱拳道:“晚辈淳于明，见过程帮主。”

程典含笑点头，道:“不必多礼。这一路多亏少侠对小徒百般照顾，以至有惊无险，平安到达福阳。我应谢谢少侠才是。”淳于明道:“程帮主言重。尊高徒聪明伶俐，足智多谋，我没帮得上她什么忙。这个谢字，愧不敢当。”

程典微微笑道:“居功不自傲，可是难得的品质。小徒刚才把事情都已告诉我。安夫人贤良淑德，端庄秀雅，却突遭横祸，撒手人寰。也正印证一句老话，红颜多薄命。此事孰是孰非，实难定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小徒此时有报仇之心，却苦无报仇之力。而我年事已高，老不中用，恐怕也不是一剑如风覃玮、大霹雳手混通的对手。”

淳于明惊道:“程帮主识得那韦庆和谢海通?”程典道:“按小徒刚才所说他二人的武功招数，我斗胆断定应是易名改姓的覃玮和混通。此二人乃轩月圣教八大长老之一。一人排第五，一人排第六。而其余长老护法，随轩月圣教教主申屠武霸一同葬身轩月圣教总坛轩月洞。而那慕君公子，想必便是--申屠古远。”

淳于明头皮一麻，大惊道:“什么?是他?”程典道:“依老夫拙见，能让混通和覃玮甘心被驱使，除了申屠古远和已故的申屠武霸，应无第三人选。”

淳于明点了点头，心想:应是如此。道:“程帮主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晚辈心悦诚服。若慕君果真是申屠古远，一切便说得通。怪不得那些锦衣卫说安夫人通敌卖国，想必也是猜到慕君等人的真实身份，才兴师动众的跑去安府。”

程典道:“少侠所言不错。申屠古远等人，如今乃朝廷全国缉拿的重犯要犯。他们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白云山庄的公子。既可掩人耳目，又可方便行事。只不过轩月圣教位于北方，他们此番冒着杀身风险南下，应有极其重要之事。而从小徒刚才叙述的经过来看，安夫人定是他们此番南下十分重要的一环。环带点，点连面。我想慕君他们定还会有所动作。可惭愧的是，他们将要做什么，我便猜不出。”

安素素恶狠狠道:“管他们要做什么。反正别让我碰见。这杀母之仇，我一定要报。”

程典微微皱眉，道:“依师父之见，你现在还是先放下报仇之念。马上帮内就举办大会。你切不可因私事再分了心神。师父一直对你还是颇为看重，不然也不会只收你这么一个入室弟子。如果你有幸能在大会中胜出，一定要记得千万不可因私废公，因小失大。更不可把全帮的命运，与个人私仇绑在一起，你是否明白?”

安素素正色道:“师父放心。孰轻孰重我分的十分清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我就在此立誓，若我有幸继承大业，在我执掌期间，绝不找慕君等人寻仇。”

程典点点头，道:“离大会已不足十天，这数日你要勤加修炼，晚上我再教你一套掌法，至于能学会多少，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安素素大喜道:“多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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