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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只好将手指压上嘴唇示意他别说话,指了指墙角后。
那边卓晏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醋味儿:“认识好几年了,怎么感觉你我还没这些认识不久的人亲热?”
朱聿恒没想到自己屏退这么多人,居然被阿南拉着干起了听墙角这种完全不符合皇太孙身份的破事儿——听的还是下属的感情纠纷。
他有些无奈地瞧了阿南一眼,见她关注着那边的动静,眼睛都在冒光,只能按捺着陪她听那边动静。
只听绮霞笑道:“一开始可不都打得火热嘛,咱俩是情深日久了,细水长流。”
卓晏语气和缓了些,但还有些委屈:“我瞧着你跟他不一样。”
“哎呀,董大哥又给我治病又给我抓药的,对我有恩嘛……”
“我是说江小哥。”卓晏打断她的话。
绮霞怔了怔,那应付自如的神情也破功了:“他……嗯,他不一样。”
卓晏没吱声,等着她说下去。
绮霞支吾了半晌,最后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叹气道:“卓少,中意你的姑娘很多,你中意的也很多。你心里会疼很多姑娘,我只是其中一个,可我和江小哥心眼都小,装了对方就满当当的……”
卓晏冲口而出:“你傻吗?他是疍民,疍民一世在水上,是不会娶陆上姑娘的!”
“卓少说笑呢,我一个教坊的贱籍,还想着别人娶我?”绮霞笑笑,声音又低又轻,“我在岸上,他在水里,我们就这么相互贴着一点点就行了,其余的,我也要不起。”
见卓晏陷入沉默,阿南忙拉拉朱聿恒的衣袖,示意他和自己赶紧走。
“阿言,你说绮霞能脱离乐籍吗?”阿南似在询问,用的却是商量口吻。
朱聿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说道:“这倒无妨,我吩咐一声便可帮她脱籍。可目前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江白涟是疍民。”
阿南自然也知道疍民只能娶疍民,绝不与陆上通婚,她有点泄气道:“这倒是,江小哥比绮霞还难。”
“刻在骨子里的习俗,有时比写在纸上的律令更有束缚力。”朱聿恒说着,见瀚泓已小步跑来,便转了话头,道:“先去接风宴吧。”
“那是替你接风的,我还是和绮霞下馆子去吧,想吃啥吃啥多开心。”阿南转身就走,挥了挥手,“别忘了我的青蚨玉啊,我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这个了!”
吃饭不是阿南的主要目的,主要是为了寻找同伴给她留下的线索。
在最繁华的街市上转了一圈后,阿南心里有了数。
等吃完把绮霞送回去后,她晃晃悠悠到了驿站,不到一刻,有个戴着斗笠粗手大脚的汉子便拿着条扁担出了驿站。
门口负责盯梢的人一看他身上挂着枯枝草屑的模样,便知是送柴火来的,打量了几眼便不再关注。
“阿言,以后你想管我,可得找几个得力的手下呀。”阿南笑着腹诽,拿着偷来的扁担溜之大吉。
数声雁鸣,在渤海之上远远传来。
天高云淡,正值雁群南飞之际。竺星河目送长空征雁,不觉间已面向南方,遥望碧波广阔之外。
司鹫在他身后望了望天空,说:“可惜飞得太高了,不然我们把它打下来,今晚就有烤大雁吃了。”
竺星河略一皱眉,并不说话。
方碧眠在旁边看竺星河神情,对司鹫微笑道:“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大雁是最忠贞的,你把一只打下来了,另一只可怎么办呢?”
“还要管这个吗?我以前和阿南可打了不少。”司鹫挠挠头,想想又笑道,“你要是跟阿南说这个啊,她肯定会说,那就两只一起打下来呀,成亲都是要提上一对的!”
方碧眠笑着看向竺星河,而他已收回了目光。正当转身要走时,他忽然又迟疑了一瞬,回眼看向海上。
冯叔驾驶着快船破浪而来,站在船头的一人,身穿蔽旧布衣,头戴斗笠。
船速太快,船头在急浪上忽起忽落颠簸不已,那人却似与这大海有默契般,身形随之起伏微动,如钉在了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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