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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转眼间,认识书中的这些主人公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我经历了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中国顶级的公司工作四年。有的人说我幸运,有的人说我太拼,也有的人说我工作不认真,智商不高不务正业态度不端正。其实我只是一个码农,千万个码农中最普通的一员。就像很多人看不懂释伽牟尼弘法的梵文,我也看不懂各种语言编出的程序。
原以为我会一直迷失在程序的世界里,过着麻木的生活,直到被退休。然而今年夏天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一件荒诞离奇的事,让我彻底摧毁了自己。和我同样经历这件事情的人提醒我:你可以写个小说。那时候我认为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我可是个码农啊,怎么可能写得出小说。我效力的公司是中国最好的公司,不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怎么对得起拿到手的工资?我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说:写小说太累,会经常失眠头痛,容易陷到小说的世界里出不来,我可不想早早掉光了头发,暗黄了皮肤,花了眼睛。
他问我:你接触过写作的人吗?我笑着回:没有,我猜的。我哪用接触啊?我曾经就是写作的人啊,我也接触过很多喜欢用笔记录人生表达情感的人。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对啊,我曾经就是写作的人啊!
于是,我从这件事中慢慢抽离自己,拨开层层尘封的回忆,回到最初的我。我在百度上搜索自己的名字,第一条就是我在大一时参加现场作文比赛时写的文章。文采斐然--当初的自己竟然能写出那么优美的文字。然后我回到老家,从泛黄的书堆中寻找中学时候和挚友的信件。但是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中学最喜欢的两本古诗文选集和一本同学录。如获至宝,我一页一页地翻看曾经最美好的回忆,竟然都是和文字相关。外面的世界多么纷繁复杂,我最爱的东西原来一直都是这些美丽的文字。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总写稿子了,我对那些报纸资料厌烦透了。回到家中,我狠狠地把它们丢在一个角落。就像对待一个闹别扭的朋友,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一样,我把这些过往都丢了:我要头也不回地开始新生活!
时隔多年,我再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满满的亲切感,瞬间感动到想哭。顺着这条线索,我开始回忆大学时候的蛛丝马迹,那些离我住的很近却没有很多交集的人和事,我大多都记不清了。但是成长关键时刻出现的人,遇到的事,说过的话,历历在目。每天晚上下班走路回家的半个小时,我都在边听歌边努力回想这些情节,想到最动情的时候,我会嚎啕大哭,哭到浑身抽搐。有时候老公接我的时候问我怎么了,我笑着回他:没事,然后接着哭泣。
整整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我把所有我认为精彩的瞬间都回想出来了,我开始给它们编序号串珠子,列了一遍提纲。但是人物太多,事件太乱,我开始精简合并,又列了一遍提纲。第二遍提纲出来的时候,我认为可以动笔了。11月初,老公考完造价,墨暖成功入驻北京,我对他们说:我要冬眠了。然后我就一头扎进wps的世界,出不来了。
这本书开始叫《花香明媚》,因为我想把许多少女的明艳妩媚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但是觉得不够诗意,于是改成第二个名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中的诗句,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还是不能准确表达我想要表述的东西。曾经有个同学推荐过我一首歌,叫《那些女孩教我的事》,“闲”的时候,总翻出来听,于是又想改成《那些男孩教我的事》。后来还是觉得不合适。思来想去,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写这本书的初衷上:纪念。
我家有个院子,院子干净整齐,每年夏天都会种满蔬菜,蝶飞蜂绕,意境优美。我理想中的生活就是这样,在一个人不多的地方,娴静地生活。唐代诗人高骈有诗《山亭夏日》:绿树成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架满蔷薇一院香。仔细品味这首诗的话,你会发现它描绘出了一种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绿树,夏日,楼台,池塘,蔷薇,院落,可以想见住在这如画院落中的主人公是多么惬意幸福。可是现实中,又有几人能够实现这种生活呢?
大家挣着每月固定的工资,吃力地还着车贷房贷,养着家中的老小,在外不能畅所欲言,在家也不敢完全休息放松。看似人人幸福,实则心中压抑苦闷。有几人住着带有庭院的洋房别墅?又有几人不是背井离乡,在一线二线城市打拼,却依然买不起天价的房子?我们的同龄人已然步入中年人的生活,那些无所顾忌疯狂痴妄的岁月,似乎早已离我们远去。
而“架满蔷薇一院香”,不过是个美丽的梦境,年轻时候吹过的牛皮罢了。吹这牛皮的时候,恰恰是年华最好的时候:单纯天真,无忧无虑。
读这本书的时候,不要太在意书中学校的好坏,也不要太过纠结于书中人物的身份,在学校中的地位,所获得过的荣誉和他们的身家背景在现实世界中所处的阶级。因为这些都不是这本书重点想表达或者说想炫耀的东西。希望更多地关注这些人物身上所具有的精神:因缘际会的安宁,恣意纵情的于颖,单纯善良的何曼,古灵精怪的阿依古丽,执着奋进的秦川,守护爱情的姚远,有点消极的任希东,爱好广泛的谭海,不太自信的赵坤,停于表面的林莎莎,为爱痴狂的蒋梦璇……这些都是具有代表性的灵魂人物,他们身上的某一点或几点或者全部,就是曾经的你我他。在他们的身上你可以看到自己大学时的状态,年轻时的影子。
还有那些成长过程中极尽的快乐和痛苦的领悟,从开始的野心勃勃雄心壮志,到最后接受自己的平凡,甚至承认自己的平庸,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每个人从心高气傲到一再降低要求,从懵懂到成熟,眼睛由清澈变得浑浊,眼神从新奇到迷茫再到认清现实看清方向,所经历的无奈和选择,是成长必经的路,最后成其为普通的“我们”。
书中的许多人,已经不知去向,杳无音讯。但是他们留下的回忆和感动,在我的记忆长河中永远熠熠生辉。有很多重要的人物限于篇幅没有重点描写,或者没有提名,希望见谅。谨以此篇纪念还未逝去但已无法延续的青春,感谢书中的人物,感谢你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特别感谢何曼:陪我走过这跌跌撞撞的十年。今年我30岁,你也29了,就问:认识我你后不后悔?
特别感谢墨暖:总是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候,义无返顾。我们曾经为哪些地方写得不好起过争执,但是我相信,日后你回忆起来,一定是嘴角上扬,如饮陈年美酒般沉醉。
特别感谢老公:对我无条件的宽容,支持和帮助。
感谢你们!
2018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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