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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六节（第1页）

太阳穴突然传来刺痛，睁开双眼更觉得难受。侧过身子看到了小美和千寻正静静地躺着。她们的睡相我是第一次见。就像平时的个性展现，一个是深锁眉头，一个是绽颜悦色。

绣满星星的蓝色枕头紧紧护着千寻的侧脸，脸上的肉微微挤聚起来，粉嫩的小嘴巴渐翘。虽是闭着眼睛，但却能够透过眼皮看到内心深处的阳光。人常说内心是什么，面相就是什么。小美的睡相压根就与平时截然相反，那种欢笑诌侃的神色在睡眠中转换为苦大仇深。眉宇间黑沉雾绕，紧闭的嘴唇下，定是紧咬着的牙齿。脑袋底下枕着的粉红色维尼小熊的枕头，似乎不能说明什么。

人终究掩盖不了内心的真实，无论他们的外表多么的美。

——“哗啦！”

房间的缩门被打开了，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还有昨日的几位学生。他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像似稻草蓬着。其中一位女学生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先走了！

中年男人留下，他解释了一下昨天这些学生的去向。是被他一个个抱到对面宾馆的，清早，他便在外面听见了他们的敲门声。

“你一晚都呆在客店里面么？”小美醒了，她睡眼惺松地瞧着中年男人。本欲坐起，突然想到他在场之后还是恢复了先前的姿势。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注意到小美的主动之后，解释了一下昨晚他直接将我们放在床上的。暗示着并没有动衣服。

“头好痛哦！”——千寻这时呼喊了一声，继而醒来，直接从被子里坐起。她惺松的眼睛看见中年男人之后骤然恢复了如炬的神采，急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发现还穿着衣衫，顿然如盛花遇秋，神情奄然败去。放心的倒头再次躺下。

你们需要搬走什么吗？我的车停在外面。这时中年男人转身走向外面，同时还说道。

我没有东西需要拿。小美说了一声。

——“好了好了！这就这些了。”千寻抱着最后一包塑料袋扔进了后备箱里。

满满一车箱，尽是千寻的东西。在帮她清理的时候，发现了她并没有什么私人物品。更多的是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最久远的，莫过我送给她的洋娃娃。最近的，就是小美为她买的那些衣衫。

“你这些东西找好位置放了么？”小美忽然说道。

“就放我哪儿吧！等你们找到位置，再帮你们运过去。”中年男人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着我们，说道。

“那谢啦！大叔！”千寻微笑着说道。

清晨的气温很寒冷，我打开车窗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渐远的铺子。那张天蓝色的招牌上，奶茶铺的字体还在闪闪发亮。

——中年男人的家很大，是复式的格局。简易的落地窗和子矜留下的小房屋差不多。但窗帘是清一色的咖啡色，没有什么花纹。在客厅的中央，有一座木制的楼梯。是通向二楼的。二楼就像建在屋中的阳台一样，抬头便能望见那一座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的书籍给人一种浓厚的文学气息。

——”大叔是学者么？“千寻站在客厅中央，仰视着二楼。

这是我的主业！中年男人将楼梯下面的一扇门打开之后，把摆在地上的行李一件件地搬进去。同时说道，“有什么东西需要拿出来晒的？”

“没有！”千寻说。

“我是做房产生意的，但书是我的主业。”中年男人将门合上之后，与我们说了这么一番话。

看着我们疑惑的表情，他笑了笑。说：“能填肚子的工作全是人生的副业，人之主业就是修行。照着书本上修行。”

——“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大叔是想表达这个么？”千寻忽然在二楼的扶手处居高说道。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与惊奇。

“大叔，可以看看你的书么？”千寻扶着灰色的木栏杆，半笑半询问的说道。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这座房子建在半山腰上，是郊外的一处地方。中年男人带着我和小美在后院的花园里观光。这是排列有序的绿色剪植，就像城墙一样围在这片不大也不小的山坡四周。站在人造的亭中，可以瞭望四处的山丘。

这里就像演义小说里的绿林一样，每座山头都隐约能够看到白色的房屋。虽然景色怡人，但是由于每座山丘都有人踪屋影，大煞了四野之风景。如果平添一些想象，这些人造的山头更像坟场一样。每一座屋子，更像是每个人的石碑一样。

“这里是一处充满了讽刺意味的地方。”中年男人远视着，淡淡说道。在他的身上，看不见了那份迷恋与欲渴的神情。只有浓浓的自信与一丝不屑。

“住在这里的人，美其名曰避世涤心，寻求安宁。其实就是助长内心之自私，放纵其本质。人的本质，其实是需要改的。”他淡淡地说。就像一位传教士。

我不懂他的意思，如果依照我的见解理解的话。可能会失去他那番话的深刻道理。我始终是相信年长人所说的一切经验的，因为那是一段历史的总结。但，我也是痛恨这群人的。

中年男人沉思了一会儿，旋即转身看向我们。脸上淡淡地笑容就像山丘上的清风一样，虽感微凉，但又不失俊爽。

“你是叫付子美吧！”他看着小美说道。这也是我头次知道小美的真名。

小美显得有些惊奇，只是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从西装内部的口袋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小美。

“还记得这个吗？”他说。

是一张很皱的钞票，上面的污渍就像油印一样。黑中夹杂着灰，就好像它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一切一样。

接过了钞票，小美仔细瞧了瞧。然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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