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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到得下午,郑郁有了上午的经验,处理起这些奏折来得心应手。
&esp;&esp;看到一份绥州刺史参并州都督永王的折子,奏折中言有数万灾民自并州涌入绥州,且并州百姓流窜到绥州地界,此乃永王治州不严之罪,上奏严惩。
&esp;&esp;永王林皖是先帝十一子,德元帝登基之后任其为并州都督。永王掌管并州在内的七州二十一城,而雪灾一事朝廷此前也曾拨款赈灾,但效果甚微。郑郁思索片刻,提笔批下自己想法。
&esp;&esp;夜色,郑郁身着单衣披着狐裘盘膝坐在床上看书,书页许久未动他看不进去半个字,想着白天见到林怀治。
&esp;&esp;心里抽闷又松快,三年未见,林怀治比他还要高了些许,气韵也更加沉稳、威重。
&esp;&esp;他与林怀治在七年前就已认识,但两人在闲暇里少有交谈,林怀清还问过他为什么不跟林怀治说话。
&esp;&esp;郑郁说:“成王不喜旁人与他说话,我怎么好去打扰?而且他好像也不太喜欢我。”
&esp;&esp;林怀清听得他此言,笑道:“怎么会,我看治儿很喜欢你的。”
&esp;&esp;郑郁摇摇头,驳斥了林怀清这个看法。
&esp;&esp;思绪回前,郑郁看到枕边一形状木雕空又小巧精致的木盒。他想着今日御史台重见场景,便将木盒拿来。
&esp;&esp;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半截浅青色的玉璜,色泽晶莹剔透,犹如碧泉缓缓流动,玉璜顶部由一截红线牵引,底部缀着流苏。再是普通不过的物件,他却放在枕边多年。
&esp;&esp;手中玉璜,是他十七岁生辰时,林怀治送他的贺礼。而方才那番话,也是出现在生辰第二日下午他与林怀清说的。
&esp;&esp;他还是不明白为何林怀清会说林怀治这家伙挺喜欢他,他以前在东宫的崇文馆读书时是半点没看出来。他对林怀治有过好,但林怀治永远都是淡然的回复他,还躲着他,仿佛他身上有什么灾病一样。
&esp;&esp;他那时少年心性,满心的对人好,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那他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两人关系也就因此冷淡下来。
&esp;&esp;这夜里,郑郁睡得并不安稳,许是白日里遇见了林怀治,也许是那块玉璜的缘故,他在朦胧混沌的虚空中好像梦回七年前。
&esp;&esp;德元十二年十一月初三,长安。
&esp;&esp;“哎!二公,不对不对,二娘子,逛的也差不多了,你就随奴婢回去吧。待会儿要是长公子和郡王发现,可是要动家法的。”人来人往中,一位较壮实的婢女扯着自己主子的衣袖。
&esp;&esp;但这个婢女看上去颇为怪异,脸上虽施了脂粉,可声音却粗哑低沉,像是少年一般。
&esp;&esp;前面正在兴奋乱逛的人被拉住衣袖,瞪眼看向“婢女。”
&esp;&esp;少女描着上好胭脂的红唇与面靥就如今日高阳,明艳大方,身边偶有男子侧目注视。
&esp;&esp;少女肤白如玉,双眉微蹙,五官精致眉目却带有英气。身着穿金泥簇蝶戏花石榴裙,臂间搭着浅绿带金披帛,金玉美簪、琼花步摇、琉璃华钗簪满了惊鸿髻,秋娘眉和菱花钿带的少女灵秀柔美,一时倾城。
&esp;&esp;芍药编金耳坠与腕间的蓝白琉璃宝珠金钏,在行走时发出悦耳的声响。
&esp;&esp;而少女的身量,好像也比其他同龄少女略高些。
&esp;&esp;正是十三岁的郑郁!
&esp;&esp;郑郁手指绕着披帛,随口道:“打就打吧!反正也是被打过来的。少一顿多一顿没什么,怎么样?我这身衣裳好看吗?”
&esp;&esp;他此时的声音压了几分,听上去确有几分豆蔻少女的音色。
&esp;&esp;而身旁的齐鸣苦闷道:“好看是好看,可这是长安,不是在永州啊!你这样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到时候有人参郎君一本怎么办?”
&esp;&esp;郑郁从出来就一直听齐鸣啰嗦扯淡,齐鸣这人心不坏办事麻利,从不拒绝他,就连穿女装也会陪他一起,可就是啰嗦!
&esp;&esp;要知道这可是郑郁初次将自己扮的如此美丽,怎会听齐鸣的回去。
&esp;&esp;于是郑郁开始哄骗齐鸣:“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啊。爹和大哥进宫面圣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咱们快点逛,逛完快些回去不就行了吗?”
&esp;&esp;齐鸣根本说不过郑郁,只得无奈点头,心想郑郁逛累了就会乖乖跟他回去,再不济拖也要拖回去。
&esp;&esp;两人一路是东逛西买,长安城内现下十分热闹,各地的朝集使入京,还有来自西域的商人。沿街有表演杂技的艺人,售卖吃食的摊贩,酒香食味飘出,无不诱惑着这个来自边陲的少年。
&esp;&esp;郑郁初来长安加之天气晴朗,顿时觉得无比新鲜,他与齐鸣一路吃吃买买。下洛桥时,遇着一家卖透花糍的糕点铺子。
&esp;&esp;这是中原做法,焯熟豆泥中的豆皮,制成豆沙清甜软糯,美名“灵沙臛”。同时,在将上好的糯米捣打成糍糕,夹入灵沙臛做馅,再让手巧的人地将这豆沙馅塑出花形。经过巧制,糍糕的糕体呈半透明状,豆沙的花形得以隐约透映出来,因此叫作“透花糍”。
&esp;&esp;入口沙软,豆沙软烂,又带有糯米香甜,郑郁觉得这比郑岸做的那要人老命的糕点好吃太多,随即买了包回去,准备让他尝尝,什么才是人间美味。
&esp;&esp;郑郁哼着塞外歌谣走在街上,手里掂着那包糕点。齐鸣跟在他身后,手里更是抱着一堆东西,两人在长安扫荡一番可谓是满载而归。
&esp;&esp;转过街角时骤然有人向他迎面撞来,力度使来他一个趔趄手没拿稳,怀中糕点滚落在地。他暗道倒霉忙蹲下预备着捡起来,心想反正不是他吃,掉地上的时间短,郑岸吃了最多跑几趟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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