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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清晨,兰溪村水田边,有两个中年妇女在对骂:
一女:“你个臭不要脸的,我说我家田里面咋总是没有水呢,敢情是你天天半夜来偷水啊!人不要脸各有各的活法,今天偷水,明天是不是就要偷人啦!”
二女:“你满嘴喷粪什么,你堵住田里的水不往下面放,你还有理了!”
一女:“我家田里的水我想放就放,想留就留,哪轮到你说话。我告诉你,我宁愿挖条沟把水放到左边田里,放到右边田里,我也不放给你。”
二女:“你以为我怕你不放啊,水往下流。只要你家田还在我家田上面,我随时都能把你家田坎给挖了。”
一女:“你,你,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二女:“来就来啊,谁怕你,老娘又不是被吓大的。”
两妇女眼看要在田角打起来,凑在一旁看热闹的同村村民连忙将两人分开,生怕真的打起来。
此时两人的丈夫也终于赶到场了,死死的用双臂捆住自己的媳妇,让她们不要再打了。
一女的丈夫在听到自己的媳妇把水截住不往下放后,对二女道了个歉,说会劝自己媳妇以后田里的水够了之后往下放。
此时一女看到自己丈夫对二女说抱歉,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本来安静下来的她更加歇斯底里了。
“你凭什么和她说抱歉,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娘们了,不然你为什么向着她。”一女张牙舞爪的往自家丈夫脸上挠了几爪子,然后挣脱丈夫的束缚,抡起胳膊向着二女打去,同时愤怒的说:“贱人,整天在我家男人面前转来转去的,上次还忽悠我家男人帮你挑秧,我打死你。”
二女气愤不已,之前她还在想两家没什么矛盾,咋突然不给她家放水了,合着因为这事啊!仅凭一次帮她挑秧的事,就怀疑她勾引其他人,还当着其他村民的面凭空说她偷人、勾引,这事不打上一场没完。于是,她也尖叫着去撕一女的头发,嘴里喊着:“你这长舌妇,到处造谣,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也让知道嚼舌根的后果…………”
不过两人在众人的阻挠下,并没有真的打起来,被各自的丈夫带回了家,一场闹剧也终于结束。争吵不是凭空发生的,而是随着水资源的日益稀缺,许多以往的矛盾也逐渐暴露出来,各家之间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和气。
像这场闹剧一样的事,逐渐发生在兰溪村的各个地方,不仅仅是田间。起因往往是水的分配问题,等真的闹起来,又会牵扯到两家很久之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像老夫妻吵架,吵到最后,事情起因已经不重要,生气的是多年生活中各自出现的问题。
今年的四月天太阳依然高高的悬挂在天上,没有一天说休息一下,让风婆雨师也出来上上班。农历四月相对应的是公历五月份,田里的油菜已经收割回来,在干燥似乎不含一丝水汽的天里,没几天便干燥的可以脱壳了。
往年顾老太用连枷拍打油菜杆时铿锵有力,一下又一下像极了bgm下的东北雨姐,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一拍子下去黑色的油菜籽如同鞭炮一样迸裂开来。
今年,顾老太在拍油菜杆时,像极了大学生放假在家,有气无力的。连枷杆都不愿意抬高一点,拍一下叹一口气,拍一下叹口气。用顾老太的话说就是:“今年这油菜长的太对不起人了,拿出去见不得人。”
不过也不光是顾家的油菜这样,兰溪村、莲花镇、甚至于整个江州的油菜籽也是这样。今年的油菜在起苔时遭受了一场大冻雨,后面天气又干又晒,所以结出的油菜籽黄不拉几,产量还低。
往年年景好时一亩地可以收二石菜籽,差不多可以榨八十来斤油(资料来源:包世臣《齐民四术》)而今年只能收一石多一点,由于菜籽偏黄含油量低,所以最后能得四十斤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所以今年的油菜籽在顾老太眼里,就感觉这产量有些对不住全家人费心卖力的侍奉,有这力气还不如多酿上几缸酒,比这赚钱多了。
不过说归说,要是顾亮真的不让家里人种地了,顾老太与顾老汉肯定是第一个提出反对的。在他们眼里,人生下来就是要种地的,只有种地才能有吃有穿。若是放弃种地,他们反而会心神不安。而且只要是他们还在种地,那么自己一家就还算是农户,不是商户。
由于今年菜籽产量的原因,江州地区的菜籽油价格比去年高了一半,还不太好买。油价格升高,导致各个镇上小摊位上卖油条的,油饼的都消失了,转头做起了汤粉、烤饼的生意。毕竟油条、油饼的价格本来就比其他食物价格就高,油再一涨价,更加没人买得起。
油这东西,一天两天不吃还好,一旦长久不吃,不仅影响身体,还会让自己一直感觉到饥饿。不吃油的人一顿吃三碗还会感觉饿,而吃油的人可能一碗饭就饱了,这是为什么肚子里面要有点的油水的原因。
这古代农民原本吃油就少,所以即使今年菜籽油的产量变少、油价变高,但也没人拿油出去卖钱。自家都不够吃,怎么可能往外卖呢!
这天,顾亮吃过午饭后,正在院子拉弓、练习臂力时,突然听到围墙外边有人大声呼喊,让顾家人出来帮帮忙,而且呼喊的人不止一个。
顾亮认为只要是村里人喊他们家帮忙的,基本上都是村里人际关系方面的事,这种事他一个孩子帮不了什么忙,便去屋里喊醒了正在休息的顾老汉与顾老太二人。中午晒的慌,所以他们两个年纪大一点的人总会在这个时候休息一下,下午好有体力继续干活。
等到顾老汉夫妇二人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三个人都是村里的孙姓人家。
顾老汉连忙问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那三人急急忙忙的说是他们本家两个侄儿起了冲突,请他们顾家评理,调节一下矛盾别让两人继续打了。
此话一出,不仅顾老汉惊讶,就连顾老太、顾亮也很惊讶。这给村里人评理的事怎么找上了他们家,按道理说评理这事应该找里正啊。而且他们孙家内部一家人的事,他去了算什么,孙家又不是没有老辈子在。再说了,即使孙家老辈子辈分不够大,那村中比顾老汉年岁长辈分大的人有的是,咱也轮不到他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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