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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娘子吃着就停不下来,一根长长的馎饦嘬进口中,溅得汁水在唇边腮上,她都顾不得擦拭,好生狼狈,连声道:“好吃好吃。”
第106章药罐煨鸭和鸡食
正吃着,就听食肆外有人叫门。迎出去一看,是荆方遣人来送贺礼。他们一家子都来不了,可礼总要送到。
荆方从泉驹口中晓得了钱阿姥受伤的事情,远远的停了马车在桥下,岑开致受了礼,带着阿囡去跟前谢他,荆方藏了孝衣在里头,道:“我身有热孝,也不好去探望阿姥。”
荆方与他们往来并不算很热络,阿囡晓得他与自己的爹爹算是故交,不过没怎么叫过叔伯一类的亲近称呼,多是叫荆大人。
荆方瘦得都叫人认不出来了,岑开致看着他深陷的颧骨,也只能道:“节哀顺变。”
荆方一笑,笑容很有点自哀自嘲的意思,嘉娘怀胎未满三月,故而外人都不知晓。
听说钱阿姥是跌在大理寺正在挖凿的沟渠里,如今瘫在床上,荆方似乎没想到会这样的严重,微微蹙眉,轻声道:“这实在是大意了。”
岑开致以为他指的是钱阿姥不小心,道:“是我疏漏了。”
她已经很自责,阿囡忙宽慰,“致姨不要这样说,院里难道就你一人,阿姥从前也不是没送过,要说疏漏,那院里人人都疏漏,不只你一人。”
荆方把目光转向阿囡,小女娘幼时像爹,长大肖母,面容可爱,性情明朗,是个招人喜爱的。
他长久的盯着阿囡看,看得阿囡有些不自在,岑开致也不知道荆方这是怎么了,他这人是喜也淡然,怒也平静,悲也从容的,鲜有这种失礼之举。
“我记得你生在初冬,生辰快到了吧?”荆方忽然道。
阿囡点点头,就见荆方让人抱来一个匣子,双手托着递给阿囡。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整个人仿佛要融化了一般透明,阿囡眯起眼,荆方登上马车离去,倒像是消失在阳光里了。
阿囡打开匣子一看,吃惊不小,这套首饰便是出嫁所用也够了。
“这要还回去的呀。”阿囡说着,却见岑开致在出神,半晌才道:“先留着吧。等胡家清静些再说吧。”
多事之秋啊。
岑开致同阿囡回到食肆,就见多日不见的胡娘子挎着一个食篮站在院里,公孙三娘揣着手正堵着她。
难得院里没外人,都去了隔壁院里张罗一道极费工的煨鸭。
这鸭是装在瓦罐里煨煮的,一日只能出五十份,院里摆了一圈的灶,同医馆后边煎药的情形差不多,不过渗出来不是药气,而是香气。
整鸭入瓦罐,落红枣四五粒,撒菇七八朵,若有豪客要求,还可添党参、黄芪等药材,细盐少酱,老酒一浅碗,荷叶封口,粽叶撕长条缚紧。
每一罐皆要煨满三个时辰,吃时才启封,香气不散,精华满罐,鸭肉炖得软烂,汤清不淡,十分好味滋补。
这本就是一道秋日里进补最佳的药膳,原是岑开致做给阿姥吃的,被文豆卖了出去。此时正煨足了三个时辰,一拨人忙着四外送去。
岑开致交代过要给阿姥留一碗,阿娣就提着瓦罐过来了,阿姥这份缚了三节红绳,依着大夫的方子添了许多药材的,弄混可是亏大了。
阿娣同岑开致一个从这个门进,一个从那个门进,正夹着公孙三娘和胡娘子在中间。
阿娣隐晦的知晓沈平在大理寺押着,不过连冯氏也没提,眼下见了胡娘子,有些不知所措,只道:“胡娘子来了。”
她面上点了脂粉,难掩憔悴,也不是不美,更多一份楚楚可怜。
胡娘子没理她,转脸碰上了岑开致,颇为理直气壮的道:“我要去送饭。”
岑开致示意阿囡和阿娣去厨房给阿姥张罗饭食汤药,道:“大理寺送饭要提前一日去门房通告,答允了才许入内。”
岑开致从前给公孙三娘送过几回,很是清楚,不过沈平这情况,肯定不会让胡娘子见。
胡娘子自觉岑开致欠了自己,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不曾想还被驳了,不由得气愤。
“你真是丧良心!”胡娘子掉着眼泪,指着岑开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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