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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逸尘也知自己当初坏事做绝叫贞书到如今心里还存着阴影,一时又无法全然向她解释清楚,只得含糊其辞:“这些牧民们天性热情,见谁都会如此行礼。”
贞书那里会信,才要张嘴,就听远处小鱼高声叫道:“娘,快看,我猎到了一只兔子。”
他与梅训同跨一匹马上,手中果然扬着一只中箭的兔子:“这是我的兔子。”
贞书见梅训难得冲着自己笑,亦点头对他一笑,回头问玉逸尘:“孙原可也在这里?”
玉逸尘笑道:“在,不过模样变了许多,只怕你见了也不认识。”
不用说,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人已经不知换了有几许。
贞书本是打定主意从凉州城中奔出来嫁个和尚,然后再叫他还俗与自己寻个小地方置些小家业慢慢过生的,谁知玉逸尘如今这形样仍是叫她看不清的样子。
她带着自己最重要的家业,也就是小鱼奔他而来,他却还是原来的行径作派生的话,她心中又怎能高兴?
且不说贞书从昨日发了疯一样的欣喜到如今变成怀着些隐忧的担忧一路沉默。在凉州城中,难得一早起来就心情很好的杜禹穿好武官常服要去王府应卯,翻了半天不见自己的将军符,回头问躺在床上的窦明鸾:“明鸾,我的虎符那里去了?”
窦明鸾扶着肚子翻身向内睡了:“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再找找。”
杜禹又各处翻找了半天仍然找不见,出外又呼着窦明鸾使唤的小丫头并老妈子们各处找,找了许久仍是不见,忽而心中一动飞奔出府,行几步到另一侧一处一模一样的院落旁,拍门高叫道:“贞书!宋贞书。”
开门的老妈妈见是杜禹,忙行礼道:“杜将军,老奴早起就未见娘子与小公子,铺盖俱是整齐的,衣服首饰也都在,人却不知去了那里。”
杜禹冲进门四处翻腾,找到贞书妆台上,才见她常用的篦子下压着一张纸,纸上七横八叉几个大字:杜禹,我和小鱼走了,勿挂!
杜禹抓起纸条回到自家府院,进卧室一把将那揉成团的纸样扔到窦明鸾脸上:“昨晚你说要给小鱼送盘炸银鱼,其实送的是我的将军符吧?”
窦明鸾裹紧被子装糊涂:“我并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我没见过你的东西。如今我要睡觉养胎,你不要再吵我。”
杜禹一把掀起被子扔到地上,指着窦明鸾骂道:“我这几年何曾跟贞书多说过一句话?何曾多看过她一眼?你仍不满足,难道非要叫她死才甘心?”
窦明鸾忽的挺背坐起来亦是指着杜禹对骂:“杜谨谕?我是你拜过天地祖宗正正经经的结发妻子,你为了一个没名没份的妾和她的私生子这样落我的脸,你是什么意思?”
杜禹扬手一巴掌呼过去,到了窦明鸾耳边却又生生停住:“我当初就跟你说过,贞书才是我杜禹心里的妻子,你嫁不出去我可以接纳你,但你决不能不知深浅。可这些年你看看你,成日的有事没事就是找贞书麻烦给她下脸,逼着她与我们隔府而居,逼着她与我不相往来。如今竟然三更半夜送将军符叫她出城,你可知若她半路遇上劫匪或者鞑子,与小鱼就必是个死?”
窦明鸾叫贞书哭求许久又许诺自己从此永远不再回来,心一热就偷了将军符叫她拿着出城,此时才知事态严重性,却也不肯认输,冷笑一声说道:“我是因为谁而嫁不出去的?我嫁给你又算得什么?你一颗心在隔壁,住在这里将我当个用物用过就扔,我又算得什么?我劝你死了心好好过日子,她心里只有那个太监,如今想必也是去找那个太监了。既她能有份好日子过,你又何必一直纠缠着她不肯放?”
杜禹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昨日那胖和尚有意无意的拖延自己,脑中忽而清明,只怕昨日恰是胖和尚拖延自己的时机玉逸尘与贞书见过面,她才半夜三更逃出城去会他了。杜禹防贼一样防了四年,谁知贞书才出城一回就叫玉逸尘给勾跑了。
他本是城中游击将军,此时没有将军符不能调兵,急点了十几个亲兵策马一路到白塔寺,下马冲进寺院高叫道:“把这寺里所有的和尚都给我找出来!”
待和尚们皆在前院大殿前集皆,杜禹两手往前一扬叫道:“给我搜,将这白塔寺掘地三尺的搜,搜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阉人出来!”
昨日那胖和尚是个喜相,此时合什双手上前拜道:“杜将军,但不知您今日又到此所为何事?”
杜禹歪着脑袋盯着这和尚脸上奸贼的笑问道:“玉逸尘在那里?”
胖和尚仍是一幅叫人狠不得捧上两拳的笑脸:“小僧倒是听过这个名子,但却未曾见过这个人,但不知将军……”
两列亲兵自两旁后院跑了出来,抱拳回道:“将军,未见再有旁人。”
杜禹亲自一间间屋子寻着,见有柜子就拆掉门子,见有箱子就兜个底朝天,除了供佛菩萨的香案,他将这寺中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一直寻到最后一进院子也未曾见有任何与玉逸尘有关的东西或者物件。
他行到昨日小鱼曾抓过鱼的放生池边颓然坐在池边上去揉脑袋,心中有小鱼亦有贞书,还有大着肚子的窦明鸾,他回忆起自己一团乱麻似的生活,从十年前与亲近的丫环私定终身开始,再到五陵山中遇贞书,再到叫苏氏与苏姑奶奶拨弄着去强贞书,一步一步,一直到他娶窦明鸾的那个晚上。
他半生叫命运拨弄的荒唐,终归不曾逃过天理报应。
虽玉逸尘一路不停的解释,贞书心中仍是半信半疑。黑水城确实是个水草丰美风光怡人的好地方,城虽不及凉州大,但城中异域风情的建筑精致小巧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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